我想对你说

夏日的热风卷着尘土,扑在敏阳小学斑驳的黑板上。我带着故事课、英语课和篮球课的教案而来,原以为是传递知识的“给予者”,三十天的调研却让我明白,这些课堂更像面镜子,照见教育最本真的模样。

故事课起初像隔着层玻璃。我讲《小王子》,孩子们眼神茫然;直到我问“你们见过会发光的星星吗”,阿朗突然站起来,说他跟着爷爷守瓜田时,流星划过夜空,爷爷说那是在外打工的人想家了。那天起,故事课变成了“山野故事会”:优优讲雨后蘑菇撑起的“小伞”,阿磊说玉米地里的蟋蟀会唱“回家歌”。我们把这些故事记下来,再用英语课学的“star”“mushroom”做标注,那些字母突然沾了露水的湿气。

英语课的挫败来得猝不及防。“hello”总被读成“哈咯”,“ball”念得像“包”。我急着纠正,直到发现阿淼的铅笔盒里,“mother”被画了颗心——他说要学会用英语叫妈妈。我们改了教法:拍篮球时喊“jump”,看夕阳时说“red”,编了“山雀说英语”的儿歌。当优优用带着乡音的英语讲完她的蘑菇故事,全班掌声震得窗户响,我才懂,语言的重量从不在发音标准,而在“我想对你说”。

篮球课是最意外的课堂。男孩们抢球时会打架,女孩们说“这不是我们玩的”。我们练传球时讲“要让队友接到”,练投篮时说“没投进也没关系”。有次阿朗把球传给摔倒的阿淼,自己没投进,场边却爆发出最大的欢呼。最后一场球,他们用英语喊“加油”,跑起来像风里的小兽。

离开时,优优塞给我本故事集,最后一页画着我们:有人讲故事,有人教单词,有人拍篮球,天上的星星拼成“friend”。这场调研让我知道,教育从不是单向输出,而是我们一起,在故事里看见彼此,在单词里种下联结,在球声里学会成长。这些课堂之外的懂得,才是支教最珍贵的答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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