动车一路向南,载着八月的暑气与我们的期待,我们于8月3日抵达我们的支教点——弄坤小学。抵达校园的那一刻,《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》的场景立刻具象化——群山环绕,一眼望去是数不清的绿色的山,连绵起伏。
初踏异壤:风携惶惑叩新程
开始的前两天,我特别不适应,大山是陌生的,在大山里的生活,交通不便,蚊虫很多,饮食不习惯;队友是陌生的,除了我以外,其他的队友都是广西本地人,大家来自全国各地的大学;学生是陌生的,虽然每个学生都对刚来的志愿者老师充满好奇,虽然每个学生都会腼腆地笑着。那一刻,我心里其实有过一个声音:早知道不来了!
课揽星河,眸中光缆探知路
接下来的几天,我慢慢地融入这里的生活,与其说我是一个志愿者老师,同学们叫着我林老师,我更愿意在开始的时候称他们为老师,第一周,他们教会了我珍惜。我无法否认,自己从小的生活过得比他们好,但他们却可以在大山里创造属于自己的那个乐园,他们可以赤着脚在学校里追逐打闹;他们可以把一张只铺了一床凉席的硬床板当成最舒适的地方;他们可以在水泥地上打地铺,聊着天,慢慢熟睡;他们会自己洗衣服,洗碗;他们争着帮老师去倒垃圾;他们会包饺子,自己做好吃的,折纸……多数时候,我看到他们都是跑着,跳着,笑着,我在心里感叹:似乎好久没有这么治愈了!我也愿意在他们中间说:这个是什么?这个怎么做的?你可以给我做一个吗?他们会很开心的和同伴说:“快点,给林老师一个!”大山为背景,太阳洒在他们黝黑的笑脸上,我在日记本写下:他们是我的老师,他们教会我珍惜,珍惜生活,珍惜自己所拥有的一切。
我也以一个老师的身份走进他们的生活:我教他们感恩的心手语操,让他们接触手语;给他们上拼贴诗,体验不一样的语文课,成为一名藏着星光的诗人;让他们了解指纹,进行手指创作,以一种不一样的形式进行画作;给他们讲述小王子的故事,告诉他们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,他们在老师心里也是独一无二的,我们一起画着独一无二的自己,共同创作了一幅弄坤小学家庭照;我们一起上劳动课,一起包饺子,一起辩论赛。我知道这10几天的课程无法给他们带来多少改变,但至少,我们带着他们一起认识不一样的城市,一起体验不一样的课程,让他们知道辩论赛是什么,自己也可以成为一名诗人。总会有学生跑来和我说:“林老师,我好喜欢今天的课!”大山为背景,晚风拂过他们快乐的脸颊,我在日记本写下:我带着自己的青春走进了他们的童年,初为人师的青涩慌乱,是他们起哄似的赞美。
同燃青春,备课灯明伴夜欢
这一路,命运格外眷顾我,我不仅遇到一群可爱的学生,而且遇到了7个志同道合的朋友。我是我们支队里唯一一个外省的,也是支队里最小的,在这支队伍里却感受到不一样的温暖。队长一直是一个领队的角色,教学,饮食,交通……所有的活一个人向外对接,生活中则是一个搞笑男的存在,总可以在出其不意的时候说出一句大家意想不到的话;谭老师不用多说,我和她一根冰棍,一辆电车,结下一段友情,有她的地方,小朋友的事情可以解决,我的事情也可以解决;骊妃老师是一个稳重,有想法的人,教我写推文,和我一起聊着北京,是我心底一直向往的模样;张老师是精力特别充沛的老师,陪学生跳健美操,外出学习可以一直当领队;黄老师让我第一次近距离了解到警察这个职业,虽
是最严厉的老师,却是好多小朋友想要成为的样子,在小朋友的心底埋下了警察梦;韦老师是一个开朗,活泼的老师,课余时间总可以看到他和学生们打成一片,是我们支队的开心果;最后才和陆莹老师认识,却记得她深夜备课,深夜和张老师一起煮面,我们一起在山间小路聊着未来的时候……多幸运,在这个最好的年纪,遇到了最好的我们,我们一起上课,一起唱歌,一起通宵,一起吃蛋糕,一起聊着乡村建设,我们在对方的人生,都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,未来的某一天再次想起,脸上定洋溢着微笑。某一刻,我感觉我们是好久没见的老朋友,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,做着最有意义的事情!
别赠星光,心留热望赴前程
从最初的不适应,到最后的不舍,不舍这座大山,不舍这群孩子,不舍7名队友。我抓住最后有限的时间陪伴他们,在教室,在寝室,我教他们玩游戏,陪他们聊天。我不知道该怎么给他们讲塔拉的故事,于是我拿着一叠小王子明信片,在离别的前两天凌晨,独自一个人在办公室写着给每一个孩子的明信片,和他们说:山外的世界很美很大,你好好学习,去看一个不一样的世界。我看到他们拿到这份手写的礼物时,眼眶里打转的泪水,听着他们齐声唱《仰望星空》,此刻,我的心里呐喊着:一定要走出这座大山,这个世界很广阔,你值得!或许是我们贪恋这段时光,在最后一个晚上,我们所有老师通宵剪着视频,写着寄语,等着小朋友醒来,献上我们最珍贵的祝福。闭营仪式上,窗外沙沙的雨
声,和着小朋友们的歌声,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,望着他们最可爱的模样,我想,在他们生命里,我们或许只是一阵风,但风经过的时候,树会记得,阳光会记得,他们自己可能也会记得。他们把自己的照片给我,告诉我:“老师你不要忘记我!”他们在我桌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黏土作品;他们排队来找我要签名,要我的联系方式;他们跟我说:“老师,你别哭,你哭了,我们也要哭。”他们写纸条问我:老师,你明年还会再来吗?他们……我知道,我在他们心里埋下了远方的种子,我相信,这些种子,定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悄然萌动。
返程的途中,我在高铁上,忽然间有种无力感:我只在这座大山待了十几天,而这些学生可能要待一辈子,而我却没有办法去改变。队友和我说了一句话:我们能做的就是尊重别人的命运,过好自己的生活。那一刻,我明白了——尊重。
12天好长,长到可以认识每一个学生,认识每一个有着同样目标的人;12天好短,短到还没有好好了解每一个学生的喜怒哀乐,但好在我们遇见了,就是最好的礼物。
人既要被繁华震撼过,又要被质朴感动过,这两种体会之间丈量着一个生命能够拥有的宽度。
动车一路向北,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来到这里,但我会永远记得大山里的那场雨,我会永远记得我的第一届学生们最纯真的笑容,我会永远记得我们8个一起度过的那个夏天。